“我们理应背负家族的未来,和谢拉格的未来,
“这是一个悖论,越是年长的人掌握的权利越大,而他们也越趋于保守和安稳。
“我可以站在外面,用铳或剑顶着他们的脑袋,逼他们就范,
“但这样势必产生更多的冲突和不必要的牺牲,
“我需要一个站在里面的人,在我提出把屋顶掀翻的时候,可以协调双方各退一步,
“我确实有把你算计在我的计划之内。”
“……你真的很无耻,恩希欧迪斯。”少女低声打断了他。或许确实如他所说,当时自己还太过年幼,以至于即使和她全盘托出,她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,但即便如此,她仍然做不到就这样原谅对方。“你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绑架我,利用我,甚至还想获得我的理解和支持……”
“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取得你的谅解,你大可以恨我。”男子的回答令她有些意外。
“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,我理应承担其后果,
“只是恩雅,当下你不能理解的事情,不代表其本身就是错的,
“等尘埃落定,等你陪我一起见证了谢拉格的改变,到那时你再回头看。”
恩雅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,她本想翻个身,却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得又酸又疼。她微微睁开眼,光线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挤了进来,从窗户一路爬上了桌子,最后停顿在了床尾。
她的回忆大多停留在带上眼罩之前,再往后就变得越来越模糊,只留下些许片段。她抱紧了自己的尾巴,说实话,只是这些零碎的片段,也足以让她手足无措。
虽说是兄妹,但哥哥的尾巴就像他本人一样精干且光滑,蹭在脸上总是会扎得她痒痒的。而她自己的尾巴又绒又蓬,总是能藏下更多的气息,包括风雪和花草,也包括汗水和荷尔蒙。
“大骗子……”她重新闭上眼,小声的自言自语到,“说好了教我怎么对付他的……”
连续几日的经历让她难以将这些夜晚当做单纯的梦境来看待,她依稀记得对方抱着自己嘀咕了许久,好像是在袒露苦衷,她也记得自己虽然很不爽,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懊悔。“啊……好烦。”她翻了个身,浑身上下只有酸痛的肌肉在提醒着她,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,她却完全记不得细节了。
“他好像提到了恩希亚,还有那个罗德岛……”少女皱起眉头,努力回忆了好久,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:“不行……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”
吱呀作响的门轴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,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在地毯和地板之间交替,居住了这么久的她能清楚的分辨出对方从门口走向了阳台。随着刷拉一声,刺眼的阳光从床尾扩散至整间寝室。“圣女大人……咦,您已经醒啦。”雅儿回过头,有些意外的看见少女已经坐起身来,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有些憔悴的眼神,“您看起来没有睡好?”
“我……又做了好多梦……”她就那样呆呆的坐着,连头的懒得转一下,“我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,但是我想不起来了……”
“唔,或许在需要的时候,您就会想起来了。”雅儿一边说着,一边将厚重的窗帘挽好。窗外还是一成不变的雪景,爬高的太阳也和往日一样安静却没有温度。
“可是我不记得的话,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呢?”少女垂下眼帘,光线似乎能将她尚且残存的记忆进一步抹去,她知道现在再想不起来的话,后续肯定更不会记起了。
“那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吧。”
“雅儿你安慰人的水平越来越差了。”虽然她本也不指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,但这样敷衍的安慰确实让她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。
侍女听罢却是咯咯一笑:“那可真是抱歉啦,不过我确实有个消息,您听了一定会宽慰许多。”
或许是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了,也或许是阳光将她的烦恼驱散开来,她同样和对方打起趣来:“怎么,是恩希欧迪斯那家伙掉山谷里摔断腿了吗?”
“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,或许找几个家伙去敲门,然后直接动手会比较现实一些?”
“曼殊院有这样的人选吗?”
“啊啦,您真的有在认真考虑啊。”
“我觉得没有,所以可能还是向耶拉冈德祈祷更可能实现一些。”恩雅耸了耸肩,从被窝里爬了出来。
“哈,那这个消息您还想听吗?”侍女跟在她身后,一同进了更衣间内。
“你说吧。”她不想让对方察觉,但酸痛的腰和腿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。
雅儿确实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异常,自顾自的帮对方打理起乱糟糟的长发:“长老们昨天争论了好久,反对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,后续想要修铁路这件事,应该不会太难。”
“咦,我还以为他们会抱着经书再辩论个三天三夜呢。”如此顺利的进展让少女不由得有些意外。
“长老们也没有那么顽固啦,还是有几位明事理的在的。”